秃了的萝卜头

做个造梦家

二十五点的想念(六)


*成团一周年<短打>


路灯下仍旧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那张脸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问着他,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后来的后来,高卿尘仍旧会清晰的记得浅色头发的男孩穿着蓝色针织的上衣弯腰向自己伸出右手,衣服里织着的根根银色细丝在灯下反射出细碎的金光,像是湛蓝大海下的白鳍豚跃过水面激起的浪花,又像是航行穿梭海面的游艇疾驰而过的波纹,浮光跃金,潋滟迷人。



“刘宇……哥……你终于来了。”高卿尘立马从地上站起身,怀里抱着的山楂不安分的翻滚着。

看着高卿尘精致俊秀的一张脸上蘸着几点白色,刘宇垂眸看了看高卿尘仍抱着的纸包,伸出拇指擦着高卿尘的嘴角边数落着。

“看看几点了,nine,你不是嚷嚷着要减肥的?”

“三颗。”高卿尘鼓囊着嘴看着刘宇,显然是刚擦完嘴高卿尘又当着刘宇的面吃了一颗。

“说好的呐,我们要一起,什么都要一样,你也要吃三颗。”

“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刘宇看着高卿尘已经叉好山楂递到自己嘴边的麻溜动作哭笑不得。

“吃完才回家。”高卿尘又把山楂往刘宇唇边凑近了些。

“nine,如果后面胖的只有我你也别想跑。”刘宇发狠似的咬下一口山楂,酸酸甜甜的口感无疑取悦了刘宇,但刘宇仍用眼神威胁着对面笑得越来越灿烂的某人。

如愿吃完三颗刘宇拉着高卿尘上车,两个人并排坐在车后座,高卿尘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担忧与彷徨在见到刘宇时都会神奇的烟消云散。

从许久以前高卿尘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是和刘宇的相处时间,时间的长度他没有仔细想好,后来他发现一年不够,两年不够,五年不满足,十年或许还可以再久点。

“这么晚俩帅小伙怎么还没回家呢,看起来你们和我家闺女差不多大,现在北京的疫情又有些严重啦,尽量不要往外跑。”司机师傅看到俩人在路边的互动想起自家在外的女儿,行驶着车憨厚的笑着。

“师傅,谢谢您,我们现在正是要回家。”刘宇友善的应声。

“哦哦,住一起啊?住一起也好,这年头男孩子也要懂得保护自己,有个伴互相顾着安全些咯,我女儿前几天还和我说……”

车子里不时传出阵阵谈话声,空旷寂静的长路上闪着一路前行的灯,给冷清的夜平添了几缕鲜活的暖意。

回到家后客厅已经熄灯,只余下一盏通电的小壁灯还亮着,刘宇和高卿尘道别前往自己屋子梳洗,高卿尘收拾好后侧躺在床上看着昏暗的屋子,落地窗外的院子草坪里早就抽生出新的草芽,之前张嘉元心血来潮要种东西而翻动的土块上也已蔓上星星点点的绿,在洒落的月光下安然舒展着身姿。

在客厅分别的时候他差点就出口喊住刘宇,你还记不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可就在他要说出来的一瞬他残存的意识警戒猛地让他住了口,今天发生的一切差点让他遗忘他一直都是很有耐心的人,两年期限如同魔咒般缠绕在他心里,“成团一周年”几个字就是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他如果打破禁忌迈出那一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呢,高卿尘忐忑的心如同被潮水吞没吐出上下浮动着的棉絮,对刘宇汹涌着的情感像水一般不断吸附在他的心上,他的心下沉的很快,甚至他觉得也许在未来的某天就会沉入黑暗如狱的海底。

可他不敢赌。

屋子里静的只听得到墙壁上时钟转动的声音,高卿尘起身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侧身看见不远处乳白色的方桌架上摆着的黑金色香囊,两束金色的麦穗乖巧环绕在香囊旁,看起来精致又漂亮。

得到香囊的契机他还记得,是有一次刘宇录制节目时带回来一个红色的香囊,和刘宇一起参加录制的队友都有,大家带回来很新奇的互相讨论着制作时的趣事,刘宇把香囊细致挂在了客厅通往厨房过道的玄关处,那面单调的煞白墙壁顿时看起来就变得温馨雅致许多,当时自己站在刘宇身边看见其他人拿着和刘宇同款的香囊,他就脱口而出:“怎么我没有呢,哥。”

于是第二天,他得到了这个香囊,快到让他都有些始料未及。

刘宇和他说香囊里装着的是薄荷、艾叶、金银花,还有一味药是什么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是去除湿气,记得最清楚的是金银花,因为刘宇说这种花有黄白两种颜色,当聚起来开遍漫山遍野的时候就像是堆了满地的金银,刘宇说觉得他会喜欢,因为里面有金色。

高卿尘缓缓走近,正在他抬手要拿起架子上的香囊时,敲门声响起。

“nine,你睡了吗?”

当看见门外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稍湿的刘宇时,高卿尘有些惊讶,刘宇几乎很少会有形象管理出现不妥的时候,哪怕是同住在一起他也只看见过几次刘宇在屋子里湿发的模样。

“哥?你还没睡吗?”高卿尘扶着门沿开口。

“如果说来找你日常睡前谈谈心,不会介意吧?”刘宇提起手中的布袋,高卿尘还是看到了袋中的东西,是一些他俩爱吃的零嘴与两盒低卡低糖的甜品。

“当然不会啦。”高卿尘直接侧过身子让刘宇进入。

刘宇熟练的找准摆在落地窗前的小圆桌,半跪在棕色的地毯上将甜品放在上面,甚至拿出了一个香薰蜡烛点燃后放在正中间,然后盘坐在矮桌旁看向高卿尘。

“哥,说好的一起减肥呢?”高卿尘关掉台灯,笑着走过去同样盘坐在刘宇对面。

“今天你可是先破了例,那就干脆例外吧。”刘宇理所应当的回答后把叉子放进高卿尘手中,接着自己先吃了一口甜品,是酸奶冰激凌味的。

高卿尘同样叉起一小块差不多大小的蛋糕,放进嘴里,然后他听见了对面的声音。

“nine,你在微信问我什么时候时间会有二十五点,按照实际时间来说是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高卿尘叉进蛋糕里的叉子猛地停住了会,然后又照常动作。

“嗯嗯,我是……”

“但是,如果可以改变一些东西的话,也可以算作是二十五点吧。”说着刘宇举起手机,按亮了屏幕,时间显示00:25分。

“交换一个字,点二十五分,那什么时候都可以是二十五点,比如现在,零点二十五,一个小时过后也可以。”刘宇说完仍旧凝视着高卿尘,神情真挚温柔。

高卿尘握着叉子的手没有再往下,只是有些呆呆的看着刘宇手机上亮起的时间,零点二十五。

其实问出那个问题时他就像是往深海里投出一颗小石子,他已经做好了石沉大海静默无音的准备,只因他心里那份偏执的不甘在作祟,让本应该继续下潜的心脏缓缓慢了下来,甚至妄想向上浮出水面。

今晚过后也许可以结束的,可是刘宇,你为什么要来回答我这个无知可笑的问题,甚至用了另外一种解答方式来让我再次看到渺茫的希望。

“nine,我刚好还带了些喝的。”看着埋头吃了好几口蛋糕的高卿尘,刘宇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了一瓶扁平弧形的玻璃瓶,瓶身上是规则凸起的菱形图案,在燃起的蜡烛旁映射出鎏金绚烂的光影。

“这是我曾经路过一个专门卖葡萄酒的店子从那儿买来的,应该是在意大利的某条小巷子里,老板说他种了一整个庄园的葡萄,品种名字应该是白玉霓,因为他妻子很喜欢那种葡萄的味道,所以他种了大半辈子。”刘宇边说着拿就来杯子倒了半杯放在高卿尘那端。

“刘宇,你是不是又骗我,你怎么会听得懂意大利语?”高卿尘终于抬起头。

“我是听不懂啊,可我不是会找翻译嘛。”刘宇拿起玻璃瓶又靠近自己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葡萄酒带着甜的酒香从杯里蔓出来,丝丝缕缕环绕飘散在整个屋子,直至都能从香里闻出一丝涩来。

“这是白兰地葡萄酒?”高卿尘拿起杯子闻了闻看向刘宇,刘宇几乎,从不喝酒。

“嗯,我记得是,其实我也忘了具体是什么品牌的酒了,当时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玻璃瓶挺好看的,你看是不是挺漂亮?”刘宇拿起酒瓶放在烛火旁,规则棱角的图案布满瓶身,隔着一层薄玻璃的底部镶嵌着的松木托盘显得瓶子典雅又华贵。

高卿尘赞同着应声,随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比他想象的还要烈,烧的他喉咙都有些灼热。

不过这也许正是他想要的效果,高卿尘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

“nine,你这么喝会醉。”刘宇伸手拦住高卿尘已经要见底的酒杯。

“哥,我的酒量比你想象的要好,应该是好很多。”高卿尘用一只手撑着脸侧,不甚在意的摇摇头。

“看来我得趁你醉了之前把这个礼物送给你才行。”刘宇从丝绸条纹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移到高卿尘面前。

“希望你会喜欢。”

高卿尘打开白色的皮质小盒子,里面的绒布中间是一条红色的细绳,绳子上还挂着一只金色的小兔子,小兔子雕刻的活灵活现,很是精巧。

“刘宇,为什么要送我。”高卿尘目光深深,眼里含着意味不明跳动着的焰火。

“本来是想做一周年礼物的,不过现在想想,就当做平常的礼物也不错,刚好填补你项链丢了的空缺。”

“我不用,也没什么好送的,哥,这个挺贵的吧,你拿去送给家里人会更好。”高卿尘关上盒子推还给刘宇。

刘宇看着被高卿尘拒收的盒子,也没有再强求送出,只是缓缓拿起放在一边。

高卿尘拿起酒瓶又倒了一大杯,用手撑着太阳穴随意的喝着,刘宇有些看不清高卿尘脸上的神情,他蓦地想起白天高卿尘在天台上突然问起自己的那个问题。

“nine,你今天在天台上……”

“我只是好奇,哥,如果男生和男生相恋,你会觉得奇怪吗?”高卿尘突然抬头,如星的眸里漆黑点点。

“爱不是只会发生在男女之间的,年龄,身份,甚至性别,我觉得爱和这些无关,只是有时候人们需要考虑很多现实的因素。”刘宇的双眼仍旧像是一潭柔缓清透的泉水,高卿尘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满是挣扎与不甘,还透着些许痴狂与狰狞。

“刘宇,如果你遇到了呢?”高卿尘的杯子再次见底,脸上已经晕出些带醉的酡红。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静的像只有高卿尘一个人在屋子里一样,高卿尘的脑袋已经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袭来的晕眩,这个酒的后劲来的很快,尽管已经猜得到结局,但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心甘过,只要没有亲口听到刘宇说出那句话,说出那句可以将他推入深崖的话,他不会罢休,高卿尘仍旧强撑着等待刘宇的回答。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后来高卿尘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轻轻牵起他的手,手心紧贴着他的手背,接着手腕处传来细密的痒意。

他依稀记得屋子外面的路灯很亮,然后突然又黑了,接着好像就永远都不会再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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